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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会接受让主子在你家里安一个摄像头么?

主子曾经告诉我:

作为一只狗子,要永远有向下看的自觉。一旦狗子选择和人长期陪伴,就要做好改变自己的准备。

因为主人就是主人,他会忙起来会忽略狗子,累起来会忘记狗子,开会开到话都不会说,会忘记发个消息给狗子。

主子顶多能给狗子的,就是多一点耐心,能够抽出时间陪着玩耍,就是狗子的荣幸。

所以当他在我的屋子里安了一个摄像头之后,能如同一个神明般突然出现在这间屋子里,然后我向着神明跪下,等待他给我的下一步指令。

1

“这样你就可以像一个电子宠物一样,我想你了就打开手机,隔着屏幕就能看到你正在干什么,能直接和你说说话,给你喂食,还能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在家给我穿。”

他和我提议在家里安摄像头的时候,老师在前面夸夸其谈的讲着投资理财的指标包括流动性、收益水平、风险程度、流通性,同学看我在溜号还推了一下我的胳膊,然后我慌张的关上手机,喝了口水来掩盖自己加速的心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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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被极端、病态、强制掌控的感觉,让我神往,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只有寒暑假才能见到面的关系,这样的方式更是让我感觉浪漫。

他买的摄像头很快寄到,全家最高的制高点就是比我还高一个头的冰箱,在校外租的这件单人公寓并不大,这个位置足以把整个房间收进眼底,当然,还有我,一只被他寄养在这个房间里的小狗。

对,笨蛋小狗只要被主人摸一下,就会开心个不停,脑袋上的摄像头,就好像他随时会摸我一下的大手,即便他很忙,不会经常出现,但是我也很开心。

摄像头斜对着床,而床的对面冰箱的左边,就是我平时学习的地方,每当我坐在那里学习的时候,只要听到摄像头转动的机械声,我就知道,主人来了,如同上帝一般,在那里望着我。

然后我会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家规,上身挺直的跪在摄像头下,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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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通常会说:很好,继续忙你的吧。

或者说:站起来,让我好好看看你。

这种学习的时候被监督,偶尔发呆看看视频结果被监控里的他突然怒吼一声的感觉;这种晚上吃饭的时候,能一边吃饭一边和他聊天,即便突然去忙了也会告诉我的感觉;这种每天下课回家,都有可能会有一个人在那边等着你的感觉,真的让我着迷。

有一次和社团里的学长学姐一起出去喝酒,结束之后学长还非要送我回家,然后学长借口要进我房间里再喝点酒、聊聊天,开始对我表达爱意,甚至想要把我扑倒,挣扎了两分钟都没坳过,毕竟人家人高马大,但是多亏主人在摄像头那边看着我,突然的一声怒吼“干什么呢!”,学长被吓跑了,我坐在那里笑出了声。

然后他在摄像头里看着我,我坐在地上看着摄像头,一边聊天一边喝酒,一边开心的摇尾巴。

最初确实很开心,因为有新鲜事物带来的新鲜感和愉悦感,但是当时间久了之后,这个摄像头给我带来的问题接踵而至。

2

你试过那种完全的事事报备是什么感觉么?

就连消失在摄像头里10分钟,去个厕所的功夫,都会给你打电话过来问你去哪了;就连下课之后,有一点事儿耽误了20分钟到家,都会让你解释个不停;就连有的时候半夜睡醒了,睡不着刷会手机,都会让你跪在摄像头下一直到天亮。

他真的会一直看着手机,瞪着个大眼睛直到天亮,然后白天再去忙一整天不理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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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别是半夜的时候,有一次睡的迷迷糊糊,半夜被尿憋醒,睁眼之后四周的安静和黑暗仿佛陷入混沌,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亮光,是冰箱上面的摄像头周围,那一圈泛着红色的光晕,好像月圆之夜藏在森林里朝着我一点点走来的恶狼。

我本能的打了个寒颤,接着手机上微弱的灯光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,但是我又听到了摄像头机械转动的声音,明知道是他,但是在那样的夜晚里还是让人感觉幽深恐惧,终于理解得了前段时间被吓跑的那个学长是什么心情。

上完厕所之后,我从卫生间里探头出来,我问:是你么主人?

摄像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
我又问:主人是你么?

冗长的停顿之后,秒针的声音都好像凝结在了深夜里,摄像头那边终于传来嘈杂的声音,他说:是我。

对,是他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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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颤颤巍巍的又回到床上,背对着摄像头不敢转身、不敢睁眼,那头眼里泛着红光的恶狼,仿佛就站在我的床头凝视着我,嘴里的口水滴答滴答的滴在我的脸上。

第二天我和他商量,要不要有一个游戏时间和非游戏时间,给我一个关闭摄像头的权限。

果不其然,他拒绝了,强烈的占有欲还让他怀疑我是不是恋爱了,然后登上了我的微信,挨个人检查了一遍。

后来有一天,圈子里有一个男生和我说,他看过我的视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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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,圈子就这么大,这个男生和他是一个城市的,他们前几天晚上在一起喝酒的时候,他为了炫耀我(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),炫耀这个被他远程圈养在家的狗子,在这些人的面前把摄像头打开了,据他描述,我当时穿着睡衣在桌子前学习,摄像头的视角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衣服里面的样子,虽然他只看到了侧脸,但是他相信那个人就是我,并且,他的手机相册里,还有一些“高光时刻”的录屏。

听到这些话的时候,我瞬间感觉有一把冰冷的刀,直接抵在了我的胸口,寒气之抵心脏,我直接给他打过去了电话,质问他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。

他不承认,我让他用另一个手机开视频,打开手机相册给我看。

里面有日常的、有我做任务的、有正在睡觉的、还有我换衣服的,那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冰箱上面的摄像头不再是神明,而是一个偷窥狂。果然,结果可以轻而易举的吞噬起因,让起因失去原本的力量,我完全忘记我当初为什么答应他安这个摄像头,更加忘记刚刚安这个摄像头的时候自己是有多么的快乐,他在我的注视下删除了所有的视频,然后我回家恶狠狠的把摄像头扯下,重重的摔碎,然后扔在了外面的垃圾桶里。

其实摄像头本没有错,从神明变成垃圾,只是因为它也曾变成一只眼里泛着红光的恶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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